徽州屯溪隆阜村一个戴氏平民家庭诞生了个男婴
2023-05-22 14:05
明清时代是徽州商人徽州商贸兴盛辉煌的一个时代。 这个时期的徽州屯溪隆阜是新安江上游——渐江边一个比较热闹繁荣的商业码头。
1723年寒冬腊月的一天,徽州屯溪隆阜村一个戴氏平民家庭诞生了一个男婴。
这个男婴出生那天,竟然雷声滚滚,震天动地,其父亲戴弁于是应景将这男婴起名为“戴震”。按徽州民间传统习俗和思想,这与《周易·说卦传》“震一索而得男,谓之长男”的说法颇为吻合。
戴震(1723—1777),字慎修,又字东原,安徽休宁隆阜(今屯溪区黎阳镇隆阜村)人。史载:长大后的戴震修干轩伟,体貌厚重,强识锋辩,声如洪钟。平生无多嗜好,惟喜读书。
隆阜戴氏始祖、戴震远祖戴安曾官至唐代的银青光禄大夫,并署国子监祭酒,兼监察御史。然而,此后的戴震所隶属的隆阜戴氏支系直到戴震的曾祖父、祖父和父亲都没有出过高官仕宦,也没出过大豪绅,这在崇拜官权和金钱的社会,戴震家族给人一种一代不如一代的印象。
戴震的祖父戴宁仁(后“祖以孙显”,赠为“文林郎”)是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的普通百姓,“家极贫,无以为业”,只得做一名小商小贩,以此谋食,然而赚的钱都难以养家糊口。戴震的祖母程氏是一位贤淑的徽州女子,很早就去世了。
戴震的父亲戴弁(1699—1779,后“父以子贵”,赠“文林郎”。曾主持撰修过戴氏族谱)同样是没啥文化程度,只是一名贩布的行商,“经营布业于江西之南丰,家寒素,无力购置资本,多向族人假借”,本小利微,奔波终日,仅可糊口而已。
戴震的父亲戴弁年轻时随他父亲戴宁仁卖过两次布,跑过两趟江西,受大族宗长房的欺压,领不到祠堂学米,从此不得入学,断送了科举考试前程。
商人在古代的地位十分低,诸多行业中排在末尾,比靠天吃饭的农民更加不堪。“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”,自己为了生计行商,却并不想自己的后代也是如此。
过了几年,戴震年龄大点儿的时候,他父亲就把他送到自家附近的一所私塾学习。喜欢学习的戴震,总算有了学习的机会,他十分珍惜这次机会,学习也非常刻苦,并且勤学好问,善于独立思考。
由于家庭生活过于困难,戴震十七八岁时,家庭已经无力再供养他继续读书。为了生存,戴震不得不含泪放弃学业,跟随父亲戴弁到江西、福建、江苏南京等地经商谋食,开始了贩负千里、背井离乡的商旅生活。
戴震虽然不能继续在私塾学习,但是他坚持自学,甚至在做小商贩的行途中,都带着学习的书籍,只要一有机会就拿起书本,边走边看,边读边记。往往出门做一回生意,他就要背诵数页书。就这样,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,他对《十三经注疏》了如指掌。
明清时期的徽商善于经营,富甲一方,经商致富、腰缠万贯者比比皆是。可戴震的父亲戴弁家贫,缺少资本,只能帮族中人往江西南丰卖布。
戴震跟随父亲客居江西南丰,经营布匹生意。年青的戴震早早尝到了为商“经历险阻,跋涉山川,靡费金钱,牺牲时日,旅之往来周易起名商贸公司,殊非易事”的滋味。
当时,江西南丰的布匹生意似乎不好做,戴震又不得不前往距离南丰不远的福建邵武教授孩童读书,当了一名小学教师。
戴震一边教授孩子课业,一边自已发愤努力读书。经过几年在底层四方经商教书生涯,戴震对社会底层民生隐曲疾苦有着深切的了解与同情。
20岁时,戴震从江西南丰回到徽州休宁隆阜。此时,戴震通过自学已经学问大进,气象不凡,同乡的老先生程恂(字中允)一见大喜,爱重欣赏有加,程恂见过许多各色人等,但觉得戴震非池中之物,称戴震为“载道器”,就是有大抱负大学问,“巍科硕辅,诚不足言”,就是说,以戴震的水平,中科举,做大官不在话下。这一时期,同里程恂对他非常器重。
戴弁希望儿子能走读书中举的道路,曾携戴震前往江苏江宁拜见号称“时文(八股文)大家”的同族人戴瀚。
戴瀚与戴震一接谈,就知道戴震的治学思路与学问根底,大为惊叹,“当世无此人”,表示自己教不了戴震。
戴震从南京回来的路上,又去浙江淳安方楘如先生执教的紫阳书院。方楘如先生学问深厚,一见戴震的文章,也大为折服,并自叹不如。
在紫阳书院,戴震还结识了前来讲学的婺源江永,江永精通三礼,旁通天文,地理,算学及声韵等,戴震一见倾心,取平日所学就正。
戴震与江永在紫阳书院相聚的时间有限,二人更多的交往,全赖歙县西溪富商汪梧凤的支持与成全。
汪梧凤(1726-1773),字在湘,歙县西溪人,以经商致富,其人识度非凡,喜欢扶持学术事业。
江永、戴震二人不事产业,致力学术,为乡俗所怪,汪梧凤把二人接到自家的“不疏园”居住,免费提供食宿,并斥资千金购置图书,招引其他好学之士来此游学讲论。一时豪俊如程瑶田、方晞原、郑牧、汪肇龙、金榜等六七人,俱来向江永求学问难,与戴震成为“同学好友”。
与戴震交往密切的程瑶田、汪梧风、程晋芳等都是徽商世家大族,汪肇龙、吴绍泽等也多出身于商贾学徒,戴震和他们为友,因此,熟知徽州商人的情况,了解徽州商人的愿望和追求。
隆阜戴氏族巨支众,而戴震这一支因无官宦背景,又无富豪支撑,所以在族中地位不高,颇受压制,但戴震祖坟所在地乃风水宝地——在茅山桥南,遥望山势周易起名商贸公司,如书架层叠,青鸟家谓为万架书箱,主子孙著作等身,血食万代。
于是,戴氏家族中掌权的豪绅贵族想侵占戴震家这块祖坟地之后,卖给程致堂的从兄弟。33岁的戴震到县衙里提起诉讼,状告族内豪绅侵占自己的祖产。反被族内豪绅用银钱贿赂县令,勾结一起致罪。为了脱身避难,无奈之下,戴震只得仓促北上,逃往京城,避难于京师徽州商人所设的歙县会馆。
后来,戴震又辗转往返于京、晋、淮、扬诸地讲学、应考,大多置身于各地徽商之家或徽商会馆。
如果没有在外徽州商人的大力帮助,那么戴震的讲学和著述都难以进行,因此,从一定意义上讲,戴震的学术成就,实赖徽州商人哺育而成。
正因为如此,徽州商人的利益和命运在戴震思想上产生了共鸣,戴震哲学的许多精采论述,实际上包括了徽州商人活动的社会背景。
清代中叶,一方面商品经济继续繁荣发展,徽州商人栉风沐雨,艰苦打拼,辛勤创业,打开了局面,执商界之牛耳;另一方面,封建统治者继续实行“重本抑末”的政策,一般商贾不仅社会地位卑微低下,而且常常遭受多方盘剥和勒索,“轮充里役,百金之家,刚磬橐而生计尽”,“贾道之难也,为人上者,又从而病之,民其何以堪命耶?”
客居扬州而以盐业起家的家财万贯、富甲一方的古歙西溪南富商吴养春,竟被阄党昏官诬逼铸成冤死多人的“黄山大狱”,歙县“乡城之人无不切齿”,终于酿成民变,来自歙县、岩寺的万余士民打着“杀部安民”的旗号攻入府城,冲击察署,砸门而入,举火焚烧工部营缮司主事吕下问居住的新建楼房,打死两名妄图阻挠的白役……“黄山大狱”这起冤案,反映了封建专制政治势力左右着徽州商人商道的兴衰枯荣,在形形色色官吏衙门的巧取豪夺、盘剥勒索中,徽州商人狭缝求生存发展的状况。
面对残酷的社会现实,从小立志探索治乱之道的戴震,目睹封建统治集团“以理杀人”的无数事实,进行了深刻的思考:“乱之本,鲜不成于上。”
戴震在阐发自己“民本、民富”思想时,大声疾呼“以我之情絜人之情,而无不得其平”、“体民之情,遂民之欲。”这是戴震作为徽州商人、平民阶层的代言人发出的最强音。从客观上看,这是戴震为徽州商人争取自已政治地位所造的舆论声势。
清代乾嘉时代,虽号称盛世,但实际上其统治集团内部早已开始衰落腐朽,封建大厦风雨飘摇,险象环生。这时兴隆昌盛的徽州商人在经济上繁荣壮大,不甘卑微低下的社会政治地位,必然要求争取较高的社会政治地位,必然要求有自己阶层的理论代言人为其发声。
而徽商故里孕育的戴震哲学思想就顺应这样的社会背景而横空出世,有如天籁之音,惊艳天下,令世人刮目相待。
出身于小商小贩之家的戴震,年轻时自己就充当过小商小贩,此后又长期在徽州商人圈内生活,对徽州商人的思想脉搏和动向他把握得精准,对徽州商人的政治追求和愿望他了解得透彻,对徽州商人的特点他洞察得很明晰。所以,戴震为徽州商人发声,为徽州商人代言,为徽州商人呼吁。
既有血缘之亲又有地缘之近的戴震,准确揭示了产生徽州商人的重要缘由,“吾郡少平原旷野,依山为居,商贾东西行营于外以就口食……虽为贾者,咸近士风。”徽州风俗,“十三在邑,十七在天下”,“男人到十六七就要出门做生意”,是因为徽州山多田少,人口稠密,不得不“商贾东西行营于外以就口食”,所谓“生在徽州,前世不修,十二三岁,往外一丢”,徽人经商是“做生意”,“天地之大德曰生(《周易》)、“生生曰仁”(程颐语),经商符合天地之大德,是做“仁”事,和一般有了钱经商谋利发财者迥然不同。
与徽州商人有着天然的血肉联系的戴震,用自己的语言准确贴切地概括了徽州商人“贾而好儒”的特点“虽为贾者,咸近士风”。
确实如此,历史上,徽州商人或由儒而贾,或由贾而儒,或亦贾亦儒。他们在经商活动中多能“扫尽市井中俗态,虽不服儒服,冠儒冠,翩翩有士君子风焉”,总是“以儒术饰贾事”,“实贾服而儒行”,“咸近士风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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